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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天已大亮,冻得脸蛋红扑扑的小孩子也蹦蹦跳跳,搓了搓小手,拿着包子吃上一口,笑出声来。老头和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等着包子出锅。朝阳缓缓升起,众人尽皆坐在汴河边的桌椅间,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观赏汴河晨光,枯树随微风颤抖,落叶纷纷,画船也在岸边停靠。
虽说冬日里没什么好景致。河边皆是枯叶残荷,但垂杨柳却枝枝条条如同少女的长发,随风摇曳,便多了几分情调。那船家坐在船头,将河面凿个窟窿,将鱼竿垂下,不多时就钓一条肥鱼,也是喜上眉梢。
几个不怕冷的汉子,居然脱个精光,屁股围个白短裤,噗通一声,就下水去了,游来游去,也不觉得冷。岸边少妇见了夺路而逃,河里汉子却吹着口哨,哈哈大笑,惹得岸边一阵欢笑。
张明远叮嘱之际随即问道:“子午,西夏使臣焦彦坚目下还在么?要盯梢仔细,不可掉以轻心。这党项人一般都聪明过人,行事匆忙,如若他们临时有些变故,有可能就说走就走了。”
费无极也叮嘱道:“此番对西夏使臣一举一动都要了如指掌,不可走漏风声。还有。你们务必谨小慎微,多看看四周,别暴露行踪。”
子午道:“师父,普安接替徒儿早已去了。他古灵精怪,想必不会出差错。”
武连乐道:“焦彦坚这人稀奇古怪,神气十足,真好笑。昨晚透过窗户,我看见他在馆驿走来走去,我在房顶贴着耳朵听他说,不知道完颜吴乞买喜欢这个不,我揭开瓦片一看,原来他拿着茶叶搓来搓去。”
余下笑道:“可不是,八字胡,八字步,笑死我了。昨日大白天,我就看见他在茶叶铺子挑来挑去。”
正在此时,一声炸起,“不好了,师父、师叔,那个嘴角有黑痣的西夏大胖子使臣焦彦坚要走了。我看到西夏人买了许多东西往车上装,看样子要出发了。”普安气喘吁吁,跑了进来,马上咕咚咕咚喝了口冒白气的茶水,掷地有声。
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马上吩咐子午四人准备妥当,众人随即赶往西夏馆驿。一路上,东京开封府汴梁城早已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西夏使臣焦彦坚听了张明远、费无极的名头,马上出来相见,随即把众人请进馆驿。张明远、费无极让子午、普安、余下、武连在厅堂等候,张明远、费无极二人和西夏使臣焦彦坚到内阁说话。
子午四人本欲一同说话,可师命难为,只好作罢。子午等人坐了下来,西夏人便命人上茶。四人客气寒暄片刻,一些西夏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中原人模样的西夏小吏作陪,一起说话。
子午看向西夏小吏,惊道:“足下莫非中原人?”西夏小吏笑道:“在下本来就是,不必用‘莫非二字,岂不可笑?”
普安道:“你一个中原人为何甘愿在西夏做官,还到中原任职,如若见了家乡父老和兄弟姐妹,情何以堪?”
西夏小吏不紧不慢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自小在东京长大成人,家父曾经出使西夏兴庆府,我也有幸一同前往,对兴庆府颇为爱慕,不愧为‘塞上小东京。至于为何做西夏官吏,想必你们心知肚明,还用我多说?”说话间似有许多埋怨和怨恨。
余下道:“兄台何出此言,还望赐教?”武连也叹道:“想必有苦难言,就别勉为其难了。”西夏小吏感觉他们是激将法,就默然不语,静观其变。
子午推心置腹道:“我等自然心知肚明,如今东京朝堂乌烟瘴气,足下去西夏做官也情有可原。如若不是‘花石纲,哪会有今日之祸。”
西夏小吏冷嘲热讽道:“不错,在下为西夏效力,缘由便是这‘花石纲,我无父无母,何况家乡父老、兄弟姐妹。如今的东京早已事过境迁,你们哪里知道许多中原人背井离乡的苦难和酸楚,实在一言难尽。”说话间,潸然泪下。
普安见状,猝不及防,眨了眨眼睛劝道:“兄台何至于此?”余下道:“想必他是性情中人,想到什么伤心难过了。”
武连道:“素闻‘花石纲祸国殃民,没曾料想还逼迫许多中原人投靠他国,真是匪夷所思。”
西夏小吏眼里含泪,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迫不得已。谁人会想着认贼作父,投敌叛国。如若不是情非得已,便是恨石不成铁了。岂不闻‘爱之深,恨之切之理。”西夏小吏擦了擦眼泪道。
子午问道:“足下为西夏效力,不知是否得偿所愿?”
西夏小吏道:“什么得偿所愿,不过混口饭吃。下个月在下就回兴庆府去了,如今安家兴庆府,东京时局不稳,金国南下虎视眈眈,故而在下也要回去了。”说话间马上转悲为喜。
普安笑道:“莫非你害怕了。”余下道:“不害怕那是假话。”武连道:“如若是我也提心吊胆,人心惶惶。”
西夏小吏笑道:“你们哪里知道,我在东京已经十年了,和远在兴庆府的家里人总是以书信联络。你们哪里知道,这相思之苦。正道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妻儿都盼望我回兴庆府,你们可知道?”
子午道:“原来如此。”普安想入非非,没曾料想这人年纪轻轻就娶妻生子了,看他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也是个青春俊杰,只能自惭形秽,想必人家年龄比自己小却娶妻生子了,而自己居然还浪荡江湖,漂泊无依,想到这里,就叹道:“足下年纪轻轻就有妻儿,佩服佩服。”
余下道:“这有何稀奇,我大宋文人墨客,妻妾成群,便是司空见惯。”武连乐道:“娶妻生子,一定很好玩。”
正在此时,有人前来叫西夏小吏道:“大人,礼官大人的夫人有请。”“好了,你们在此等候,在下失陪了。”西夏小吏微笑之际退了出去。子午等人送走西夏小吏只好坐下来说话。
子午担忧道:“不知师父师叔和西夏礼官谈的如何了。”普安道:“想必很不容易。”余下不解道:“何出此言?”
武连道:“那还用说,西夏小吏都如此头头是道,何况西夏礼官。”子午又往外瞅了一眼,不知师父、师叔和那西夏焦彦坚在说什么。
张明远和费无极跟随西夏焦彦坚抵达内阁以后,三人坐了下来,攀谈开来。自然是回想当年历历在目的往事,故而并不陌生。谈笑风生,喜乐无比。
西夏焦彦坚嘴角黑痣动了动,微微一笑,握着张明远、费无极二人的手,笑出声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终南山掌门人、青城山掌门人!你们当年跟随张叔夜出使我大夏国的事,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之事一般。何况我等当年还一同在辽国见过面,算是老熟人。我主乾顺对你们是念念不忘,我也是佩服有佳。还记得当年我们也是有过许多历历往事,一面之缘便情深意重。你们可还记得大漠湖水里的芦苇荡么?上次我不在兴庆府,故而没见到你们,听李良辅将军说,你们跟随他去找天祚帝。无缘在兴庆府相见,如今在东京见到,也算不错。”说话间,喜笑颜开,和颜悦色,好似旧相识,久别重逢。
张明远心想:“如若不能开门见山,恐怕说服不了这人,且要一语中的,刺中要害,陈说利害,让他心悦诚服。”随即问道:“当然记忆犹新,我们不是一面之缘,而是数面之缘。在兴庆府,多有讨扰。西夏以礼相待,我等受宠若惊,难以忘怀。此番前来,也是听说大人出使东京特来拜见,也算久别重逢。想起当年西夏之事,铭记在心,感激不尽,故而冒昧拜访,还望见谅。一则,不知大人那日东京朝堂受些惊扰,我等特来慰问。二则,听说大人要离开东京,故而前来送别,以表敬意。”
西夏焦彦坚寻思:“种师道这厮的确出言不逊,李纲也是扬威耀武,种师中、姚平仲,更是岂有此理,有恃无恐。好在本官大人不计小人过,心怀天下,自然不会耿耿于怀。再说如今宋朝被金国吓得胆战心惊,草木皆兵。正所谓唇亡齿寒,毕竟中原离川陕不远。川陕又靠近我大夏。我大夏不可坐视不管。为了大夏,本官理当慷慨陈词,不失党项人的傲骨。”随即微微一笑,掷地有声:“本官早已忘却还有这等不快之事,夏宋乃邻邦,又是友邻。我大夏心怀天下,自然不会斤斤计较。本官也是久仰终南山和青城山的大名,仰慕中原不在话下,此番前来东京,也为两国友好而来。为臣者,自当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竭尽全力。受些委屈,在所难免。你们前来,本官当以礼相待,何况眼下又在宋朝东京。我等既然有当年的情谊,自然不必客气。如今我等相见,以故交相待未为不可。”说话间洋洋洒洒,威风凛凛,不失党项人一贯的威风凛凛,铁骨铮铮,傲气十足。不过也有些故交情谊闪烁其间,算是弥足珍贵。
费无极心想:“且试他一试,打草惊蛇,投石问路,看他如何对答。”想到此处,掷地有声,道:“出使他国,并非机密大事。当年我们出使西夏,契丹也紧随其后。如今西夏出使我大宋后,不知金国会不会紧随其后。世人皆知,西夏是礼仪之邦,以礼相待,派大人带着礼品前来朝见我大宋皇上。可女真人却不懂礼数,带着金戈铁马前来问罪,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西夏出使大宋,自然也会去金国走一遭。毕竟我们都听说了西夏早已对金国俯首称臣,不知消息可否属实,还望赐教?”一语落地,也是威风凛凛,不失大宋傲骨。
西夏焦彦坚大惊失色,没想到,这费无极居然头头是道,好生了得,随即装傻充愣,道:“我却没听说这个消息。我西夏不会对金国俯首称臣,只是辽国大势已去,我西夏也不过是顺水人情,把昔日与契丹人的‘寒暄变成了如今与女真人的‘问候而已。只要女真人不与我西夏刀剑相逢,我西夏也是彬彬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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