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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道:“应有尽有。”费无极道:“此言差矣。”张叔夜道:“你二人如何也争论开来,还以为你们自来都是异口同声。”种浩道:“那倒不是,越是亲密无间,越是相爱相杀,此为亲兄弟。”
这句话说的张明远和费无极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种溪反而一怔,反问道:“这么多年,哥哥总是与我作对,莫非便是如此?”种浩道:“废话真多,那你还以为会怎样?”费无极道:“看看,兄弟二人又要打嘴仗了。”
张明远笑道:“无极也是如此,还记得在长安城外,他就抱怨过我。”不提还好,费无极顿时炸开了锅,道:“你们都评评理,都说长兄为父。他们两个不像话。”又使个眼色给种溪。
费无极和种溪二人齐声道:“不错,就是这话。”张叔夜道:“我时常对我两个儿子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乾顺道:“寡人与胞弟察哥,自小吵吵闹闹,现到如今,都长大成人了,回想小时候,便觉得时光荏苒,岁月不居。”这话一出,萧勇和萧燕愣了愣,种浩与种溪面面相觑。张明远和费无极对视一笑,回想起金色童年,也是感慨万千。
众人走在贺兰山下,但见草原上骏马奔腾,那雄鹰展翅,越过山巅。山坡上棵棵青松矗立,岩羊从那石头后边,探出脑袋来。几只灰色兔子从草丛,噌的一声,突然蹿了出来,跑向山下的溪水边。
乾顺与张叔夜在原地说话,张明远和费无极、种浩、种溪、萧勇、萧燕在嵬名白云的带领下,来到溪水边,刚刚蹲下来,一指灰色野兔便噌的一声,跨过潺潺流水,冲向山坡去了。
费无极冷不防,一脚踩在水里,鞋也湿透,脚丫子和袜子黏在一起,只好坐在水边草垛上,唉声叹气。还好天气和暖,水不是太凉。张明远和种浩、种溪、萧勇还没说话,萧燕早已坐在费无极身旁,那嵬名白云也凑到跟前,一脸堆笑。
费无极道:“看看你们两个,对我真好。我被蜈蚣咬了,你们帮我。我被野兔吓坏了,又掉在水里,你们还帮我。我不知说什么好,恐怕千言万语都不够,千恩万谢都太少。这可如何是好?”
嵬名白云笑道:“那你留在贺兰山下,陪我玩好了。”萧燕一怔,还以为嵬名白云这是同自己争夺费无极,顿时一脸不悦,但不好发怒,只得尴尬一笑,低下头去。
萧勇见自己妹妹受了委屈,心中忐忑不安,但看在耶律南仙面子上,不好发作,只得轻轻摇头。种溪听了这话,愣了愣,还以为嵬名白云又看上了费无极,不过种溪心知肚明,费无极心中早已心有所属,那便是萧燕姐姐。
种溪便阴阳怪气道:“白云妹妹说这话,恐怕不妥。”嵬名白云诧异道:“有何不妥?又在故弄玄虚,快说。如若说不出个道理来,我要你好看?”靠近种溪,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种溪的眼睛。种溪居然不顾众人在场,随即伸手,来个摸头杀,这让嵬名白云,害羞不已,红了半边脸。
乾顺心中乐开了花,张叔夜却置若罔闻,毕竟这等事,身为朝廷命官,也不便多问。只是使个眼色给种浩。种浩便道:“弟弟不可如此莽撞行事。”嵬名白云却凶巴巴道:“关你什么事,我愿意。”这让种浩哭笑不得。
张明远见状,打圆场道:“你们都在开玩笑,太也孩子气。好了,玩够了无极,咱们还是回去打点一番,准备明日回大宋。”嵬名白云听了这话,一瞬间闷闷不乐。种溪见状,瞪了一眼张明远,寻思:“明远哥哥很坏,明明知道白云妹妹不愿我走,他偏偏这样说。”
费无极却道:“贺兰山下是个好地方,都不忍心走了。”种溪听了这话,喜上眉梢,还是无极哥哥好。张明远心想,这老毒物的五毒门不知在贺兰山哪里。如今乾顺装聋作哑就是不说,让我等胆战心惊,不如早归。
费无极心想,此番跟随张叔夜出使西夏,没想到与贺兰山有不解之缘。早知道老毒物在此,可偏偏不见他们出没。张叔夜看向远方,惊得呆了,贺兰山的雄姿,令人畅快。天高云淡,那豪情壮志,便涌上了心头。
众人谈笑风生之际,乾顺早已双手合十,跪拜在贺兰山之前,心中默默祈祷:“我大白高国在夹缝中求生存,有朝一日,寡人当实现景宗陛下当年的夙愿,正道是:‘亲临渭水,直取长安。可惜如今我大夏国被大宋碾压的喘不过气了,辽国天祚帝又被女真人欺负的遍体鳞伤,大伤脑筋。我党项人如何左右逢源,要看寡人如何权衡一番了。寡人当效仿三国之孙仲谋,稳坐而不慌乱,随机应变,便是功到自然成。”想到此处,惆怅无比,笑而不语。
张叔夜见状,也心潮澎湃,心中默念道:“我大宋西北无战事,黎民百姓也可安居乐业。只有两大忧患,一曰:‘花石纲此为内忧。二为‘澶渊之盟此为外患。如今女真人又把契丹人打得招架不住,恐怕多事之秋,为时不远。那孟夫子所言极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若没有未雨绸缪,何谈江山社稷,祖宗基业。”想到这里,忧思袭上眉梢。
张明远时常看史书,对汉唐以来的塞北,最是了如指掌。如今贺兰山在西夏掌控之中,成为西夏的命脉所在。西夏乾顺如今将贺兰山视为神灵。这也不足为奇,偏偏大宋如今的疆域如此之狭小,令人费解。西北被西夏阻挡,东北又为辽国和金国所压制。太祖梦寐以求的幽云十六州,如今望眼欲穿。至于汉唐的西域,更是遥不可及。想到此处,张明远黯然神伤。
费无极早已看出张明远的心思,顿时笑道;“我大宋要千恩万谢大夏国和大辽国才是。”众人都惊。没想到费无极居然说这样的话。
乾顺好奇道:“此话怎讲?”费无极道:“这有何难,如此浅显易懂,诸位居然不知道?”张明远等人都摇摇头。嵬名白云道:“且说说看,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萧燕道:“恐怕又是一派胡言。”萧勇道:“费无极一派胡言,那可是天下闻名。”种溪道:“都别打岔,听他夸夸其谈。”
嵬名白云瞪了一眼种溪,冷笑道:“好一个夸夸其谈,那不听也罢。”种浩道:“你们想听就别说话。”萧燕会嵬名白云一同瞪了一眼种浩,种浩乐个不住。
张明远道:“无极,快说。”张叔夜道:“无极,还不快说,更待何时?”费无极笑道:“看看你们,一人一句,我都插不上嘴。”嵬名白云瞪了一眼种浩,道:“不说算了,卖什么关子。”
费无极道:“好,诸位且听我娓娓道来。如若不是西夏,我大宋要被西域袭扰。自从有了西夏,我大宋不必担忧黑汗、西州回鹘、黄头回纥、吐蕃诸部的袭扰。毕竟有了西夏,他们都不能靠近我大宋。”乾顺道:“那我大夏国替大宋镇守边关,也没见大宋给军饷。”众人都笑。
嵬名白云道:“你们宋朝贪得无厌,尤其王安石,夺取了河湟,想剿灭我大夏国,真是个疯子。好在司马光来了,赶走王安石。我想司马光小时候砸缸,老了敢砸石头,真厉害。”
种溪道:“司马光可是宰相,怎么可能砸石头?”费无极道:“真笨,司马光砸石头,这石头,指的便是王安石。”嵬名白云忍俊不禁。张叔夜对此心知肚明,回想往事,不觉痛心疾首。
张明远道:“如今宋夏议和,过去的恩恩怨怨,我看还是不提也罢。会心一笑,可好?”乾顺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寡人本想亲自去东京面见大宋天子,奈何国事繁忙,没有空闲。你们回到大宋,替寡人向皇上致意吧。”
张叔夜道:“好,夏王如此盛情难却,本官自当效劳。”种溪毕恭毕敬之际,低头拱手道:“如若夏王有空,可到长安做客,我等当以礼相待。”乾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嵬名白云却冷笑道:“我大夏国国主到长安做什么?除非宋朝割让关中,那还差不多。到时候我快马加鞭,到大雁塔上登高望远。”
乾顺一怔,心中寻思,这白云果然孩子气,居然说出寡人心之所向,毕竟碍于情面,便笑道:“白云,不可胡言乱语,又开玩笑,这可不好。”众人不语。
张明远寻思道:“这嵬名白云方才所言所语,恐怕也是乾顺心中所思所想。我大宋宽以待人,没曾料想,当年仁宗皇帝的心慈手软,居然换来宋夏多年以来的战火纷飞,苦了黎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如今总算化干戈为玉帛,关中该太平才是。此番前来,党项人的兴庆府的确名不虚传,对得起‘塞上小东京的美名。但细细想来,宋夏为了争夺地盘,爆发多少血战,种家军有多少马革裹尸,妻离子散。党项人也有多少碧血黄沙,金戈铁马。”想到此处,动了动嘴唇,黯然神伤,叹息开来。
费无极也寻思道:“干爹多年以来也提及宋夏战争,刘法将军也身首异处,白白丢了身家性命。不打仗对两国都好,何必为了争夺地盘,搞的鸡犬不宁,民不聊生。穷兵黩武不可取,天下太平实为当务之急。我等此来为太平,也算功不可没。”顿时欣慰之至,笑容满面。
萧勇追问道:“那我大辽,又有何说法?”费无极道:“大辽为我大宋镇守东北边关,草原上的部落,都不可袭扰我大宋,可见辽国对我大宋的一片深情厚意。”
张明远道:“辽国幅员辽阔,我宋朝愧不能及。实话实说,耶律阿保机可是一代雄主,实乃草原上的大英雄。”
萧燕寻思道:“世人皆知,宋朝对西夏和我大辽,都是有所忌惮。宋朝根本不会对辽夏千恩万谢。这些话不过是无极哥哥的一厢情愿。”
费无极道:“如今宋辽夏成鼎足之势,三分天下有其一,也算平分秋色。如今来到西夏,就盼望天下太平,各国黎民百姓也安居乐业。”
乾顺捋了捋胡须,蹙眉道:“那大理国恐怕很不服气。”嵬名白云道:“大理国乃宋朝附庸,段和誉对赵佶俯首称臣,不可与我大夏国相提并论。”环顾四周,牙尖嘴利,掷地有声,全然不顾宋使颜面,还瞪了一眼种溪,种溪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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