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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极力克制着心里的悲伤。
他想复活队友。
漆黑的雾气笼罩在他身上，寒意席卷全身，恍惚间，好似大家都在他身边。
沉默一瞬，苏木抬眼看向持剑守护的人。
“老齐还在的话，肯定会说我们两个太乱来了。”
林野没有回头。
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木身上。
副本放大了他心中所想，只能靠仅有的理智克制自己不去伤害心爱的人。
浓重的黑色雾气缠绕在他的腿上，不断侵蚀他的身体。
每一寸血肉都能感受到疼痛。
偏偏他还笑着回答。
“是我把你带坏了。”
“这里太安静了，要是小末末和小沈还在就好了。”
苏木看到不远处周末正在和沈梧打架。
即使知道这是假的，是幻觉，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那一定是小沈获胜。”
林野握着长剑的手用力到发白。
苏木的声音在他听来像是甜蜜的毒药。
他听到自己的心声在不断引诱他失控。
黑色的雾气蚕食他的身体。
“得到他，他就跑不了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里只有你们两个……”
“你不是爱他吗！爱他就行动起来啊！”
“让他属于你。”
林野眉头紧锁，持剑的手微微一颤。
“爱他就应该好好护着他，而不是伤害他。”
“你在装什么！你明明很想和他在一起的！”
两道声音在他的大脑里不断打架。
另一边的苏木也是一样的情况。
“他们已经死了，你又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你谁都没能保护好，你还有什么权利活着！”
“你快去陪他们啊！你不是最喜欢他们了吗！”
漆黑的雾气将病弱的青年完全笼罩。
细细密密的痛感传来。
苏木眼眶通红，却挑起一个嘲讽的笑。
“这点程度可伤不到我。”
他的精神力是满分。
即使是在身体极度不适的情况下，他也能保持理智。
这是这个副本的特性。
是和自身欲望的战斗。
清脆的童声突兀地响起。
“哥哥，你可以带我去找妈妈吗？”
红裙子小女孩儿凭空出现，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林野立即挡在苏木身前，痛感深入骨髓。
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见他们不说话，小女孩儿又重复一遍，“哥哥，你可以带我去找妈妈吗？”
说这话时，小女孩儿漆黑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苏木。
她的瞳仁偏大，面部表情又过分生硬，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半点可爱，只让人毛骨悚然。
林野挡在苏木身前，那小孩儿却只是盯着苏木看。
“哥哥……”
苏木抿抿唇，“小妹妹，你妈妈在哪里啊？”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符纸捏在手里。
“我不知道，我和她走散了。”
漆黑的雾气围绕在小女孩儿鲜红的裙子上，那小孩儿咧开嘴笑了起来。
黑雾瞬间凝成了蛇的形状。
“哥哥……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
苏木好似没有看到她身上的异样。
“不行啊，哥哥也迷路了。”
这话莫名让林野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下，他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眼里闪过一抹宠溺。
“哥哥……”
似乎是没想到他这么回答。
小女孩儿愣了一下。
黑雾凝成的蛇不断向上爬，蛇头紧紧缠绕在小孩儿的脖子上。
“哥哥你好没用……”
“为什么还不去死？”
那蛇越来越大，小孩儿的脑袋用力一转，就听“嘎嘣”一声。
她的头旋转一百八十度。
苏木瞳孔一缩。
本应该是后脑勺的地方，竟然也有一张脸。
一张略显沧桑的脸。
“你们好，请问……有没有看到我的女儿？她今年七岁，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
苏木偏头和林野对视一眼。
“没有。”
女人叹了口气，难过得红了眼眶。
这是两人进入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欲望之城没有NPC，这就说明眼前的这个人是玩家……
苏木眸光微动。
“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女人愣了一下，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泪喷涌而出，她泣不成声。
“我女儿是白血病，我听说通关这个副本就能实现愿望，所以……”
“没想到竟然走散了，都怪我没有看好她！要是我那天没有睡着就好了！就不会……呜呜……”
苏木沉默一瞬，从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哭泣的女人。
“不好意思啊，我们没有看到她，但你们一定会团聚的。”
女人接过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和他们挥手告别。
等人离开，两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刚刚发生的事情却还历历在目。
“恐怕她们已经被欲望吞噬了。”
“她身上缠着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林野若有所思，“好像是黑色的蛇。”
苏木点点头。
指着两人身上缠绕的黑色雾气，“在一些文化中，蛇代表欲望。”
“恐怕我们身上的这个也是一样的。”
林野皱了皱眉。
“被欲望吞噬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不清楚，但我们应该尽快赶路了。”
苏木垂眸看着缠绕在身体上的黑雾，“走吧。”
他们已经没有食物了，接下来只靠体力药剂的话也能撑一段时间，只不过欲望对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之前只是想法，现在他已经开始看到幻觉了。
苏木垂下眼帘，用力捏了下手指，尽力忽略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
“阿野，你有没有觉得……”
他的话没能说完，整个人就被按在了墙壁上。
巨大的力道撞得他的后背一痛。
林野的力道很大。
这不是亲吻，更像是撕咬，他像是完全失去理智了。
苏木嘴唇一疼，甜腥味充斥着口腔。
林野双目失神地看着他。
漆黑的雾气染上他的瞳孔，缠绕在他的脖颈处。
“林野！”
苏木瞳孔一缩，用力推开他。
林野却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看到了美味的食物，凶狠地朝他扑过来。
苏木皱了皱眉，抬脚就踹。
“唔！额……嘶……”
他没怎么收着力气，这一脚力道不轻。
男人痛苦地弯下腰。
苏木扯了扯唇角，牵动了唇边的伤口，笑容瞬间消失。
“冷静了吗？”
“唔，老婆，你这是谋杀亲夫啊，后半生的幸福不要了吗？”
苏木瞪他一眼。
“我看你是脑子还不清醒，要不要再来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
林野抹掉头上的冷汗，黑雾凝成的蛇松开了他的喉咙。
“对不起，我伤到你了。”
他缓了一会儿，看着苏木唇角的伤口，自责地垂下脑袋。
这样子比被他拒绝的时候，更像被雨淋湿的狗狗。
苏木不忍心看他这样。
“没关系，我已经揍你了。”
他指了指林野身体偏下的部位，微笑着开口。
林野沉默一瞬，认真地询问。
“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揍？”
“你还想有下次？”
“不敢。”
两人收拾东西继续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
红裙子小女孩儿的头已经转回来了。
她看着两人，微微歪头。
“哥哥，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漆黑的雾气笼罩在她身边，小孩儿大半个身体已经完全被黑雾吞噬。
蛇头咬住小女孩儿的喉咙。
她的声音就变了调。
“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妈妈……你在哪儿……”
清甜的童声混入了略显沧桑的声音。
像是回声一样，响在两人的耳边。
刚刚压下的欲望用重新燃烧起来。
这条蛇在引诱他们失控。
苏木眸光一沉，他一抬手，金色符纸飞向那颗蛇头。
那黑蛇感受到危险，竟是直接张嘴咬下了小女孩儿的脑袋。
黑蛇的身体被符纸炸开，却还是朝着苏木两人冲了过来。
小女孩儿的身体被它完全吞噬。
林野持剑迎了上去。
长剑染血，青年的动作干净利落，风吹起他的衣摆，蛇头应声掉落。
他转身，刚要开口，就听到拐角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咔嚓！”
下一秒，一个长相奇怪的生物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人面蛇身的女子穿着鲜艳的黄色长裙，强壮有力的蛇尾将她的身体撑起来。
那双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林野和苏木。
眼神不带一丝情绪。
“嘶嘶……”
随着她蓄力，身后探出一颗男人的头来，竟是直接长在那女人背上。
男人歪了歪头，脖子和后背的连接处传来嘎嘣嘎嘣的声音。
那颗头露出了惊恐的目光。
“啊啊啊啊啊！”
随即爆发出一声尖叫。
男人的声音嘶哑悲切，吵得人耳膜一阵阵痛。
加上正面蛇女的嘶嘶声，简直听得人毛骨悚然。
苏木抬手捏出一张符纸。
“杀了她。”
黄符在半空中燃烧殆尽，林野身边就出现一个类似盾牌的圆圈。
他微微勾唇。
“遵命。”
……
林野很适合用剑。
他舞剑的时候有种别样的魅力。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潇洒自在。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主角，林野就是这样的人。
即使是在绝境里，他也会笑的肆意张扬。
好似永远都在闪闪发光。
苏木眸光亮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金色的光环转眼就被蛇女撕碎。
长剑刺破蛇女的身体。
鲜血喷溅出来。
蛇女背后的男人叫喊的声音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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