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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跟随在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和婆子们,却磨磨蹭蹭不肯移步,很显然她们在观望中。
——只以老太君马首是瞻,不打算给新王妃面子的。
不料,傅玉舒早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瞥了眼她们抗命不遵的样子,立即吩咐管家:“叫两队侍卫来,把她们给我全部押出去。”
全部押出去?
像“偷偷入户的小偷”一样,扭送出去?
老太君哪里肯?
当即一拍桌子,怒道:“放肆,本太君身边的人,岂容你一个小辈放肆?”
一开口便以辈分压人。
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倚仗的东西了。
这时,管家及时声援自家王妃,高声提点老太君道:
“老太君,半个月前,王爷召集府里下人训话时,已经交代得明明白白,府里的一切均由王妃一人做主。”
“若老太君和王妃意见相左,则以王妃唯命是听。”
听到这话,傅玉舒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老太君则面色涨成了猪肝红,气势顷刻间怂下去一半!
这时,两队侍卫雄赳赳气昂昂来了,管家指了指老太君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侍卫们就大步冲上去,一把将人给抓了。
像押送犯人那样,将丫鬟婆子的双臂反剪至后背,大力押着往外走。
这时,傅玉舒又问道:“管家,除却这些人,可还有漏网之鱼?”
管家道:“回王妃,下人居住的倒座房里还有十几个。”
傅玉舒点点头:“一并押送出去。”
于是乎,下人居住的倒座房里立马热闹起来了。
那十几个丫鬟婆子昨晚值了夜班,眼下正在房里睡大觉呢,猛地被子被掀开,整个人光着脚就被拖下了地。
“救命……救命啊……”
人生地不熟的她们,拼命地呼救,却也无济于事,最终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丢出了木府大门。
苦哈哈地排着长长的队伍,准备挨个去管家那里报到,一一登记花名册,领府牌。
这时,傅玉舒身边的大丫鬟青栀,突然出现在府门口。
她大致扫了那群奴婢几眼,挑出几个一眼看上去就是刺头的人,一一指给管家道:
“管家,那几个不合格,全部不予录用。叫人牙子来,立即发卖。”
发卖?
有没有搞错,她们可是西南木府的家生子啊?
那几个当真是刺头,当即就大吵大闹了起来。
却被侍卫当场踹翻在地,扛上马车就拉去了人牙子那儿。
这事儿一出,剩下的那群丫鬟婆子可算是老实起来了,再不敢吱声半句,一个个低着头排队,挨个去管家那报到,一一登记花名册,领府牌。
领完府牌,还没资格进入后院伺候老太君,要先去上房拜见王妃,听王妃训话。
如此一来,傅玉舒的威信可算是立起来了!
甭管她们心底服不服气,面上是再也不敢大呼小叫,对新王妃不敬了。
~
这边傅玉舒大摆威风,那边老太君则是气得要发疯。
“人呢,本太君从西南木府调派过来的丫鬟婆子呢?怎的一个都不回来?”
午饭时分,老太君坐在桌边就是一肚子气,因为伺候在她身边的又变成傅玉舒派来的那些丫鬟了。
没一个跟她一条心的。
跟她一条心的那些,却自从押送出府后,就再没送回来过。
这时,管家来了,笑着安抚一脸怒气的老太君道:
“老太君息怒。”
“王妃说了,伺候老太君的丫鬟和婆子需要精挑细选才成,可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老太君身边送。”
阿猫阿狗?
老太君越听火越大,怒道:“什么阿猫阿狗?那全是西南木府的家生子,是我西南木府最最忠心的奴才,永远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奴才!”
管家不跟老太君犟嘴,只陈述自己的:
“王妃说了,他们忠心归忠心,资质却参差不齐。需要层层把关,重新筛选,淘汰掉能力差的,只留下聪明伶俐得用之人。”
什么?
淘汰掉?
重新筛选?
听到这些词,老太君就气得脑袋都“嗡嗡嗡”作响起来。
不曾想,更气的还在后面。
那些丫鬟仆妇再回到她身边伺候时,已是……三日后了!
而且,回来的一半都没到——原本从西南木府调来了三十余人,如今只剩下了……八人。
八人!
八人!
八人啊!
还全都是些略有些呆笨,脑子没那么聪明的。
其余的二十几个人,但凡伶牙俐齿、脑子灵泛的全部发卖给人牙子了,也有连夜遣返回西南的。
总之,这次“仆妇之战”,老太君又输了个彻底,里子面子全掉了!
气得老太君险些又倒仰过去!
“傅玉舒,你给我等着,你敢如此不孝,我定要让你好看!”
当日黄昏,木邵衡从宫里出来时,老太君就一脸委屈地去儿子跟前告黑状去了。
“儿啊,母妃简直没法过了,身边连个贴心伺候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从西南调了三十几个好手过来,结果,你媳妇发卖的发卖,遣返的遣返,净剩些歪瓜裂枣给我……”
话音未落,就见木邵衡打断道:“母妃,您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精神不济啊?说话都颠三倒四起来。”
“啊?”老太君一脸懵,什么意思啊?
木邵衡继续道:
“您前面说从西南调了‘三十几个好手过来,后面又说净剩些‘歪瓜裂枣给您,岂非前后矛盾?难不成那些‘歪瓜裂枣不是那‘三十几个好手里面的?”
老太君:……
直接被绕晕了。
好半晌才转过弯来,一脸尴尬地“呃,呃”了好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母妃,剩下的那八个奴婢,儿子全都调查过,也一一交谈过了,都是些憨厚老实的忠仆,将您交给她们八个伺候,儿子放心。”
“舒儿很会挑人,不愧是我西南木府的当家主母,有眼光。”
木邵衡毫不吝啬地赞扬起来。
老太君:……
这状告的,哪里是告傅玉舒的黑状?更像是特意来表彰她的!
气得老太君心口那个憋闷啊,直接又上不来气了!
两只手捂住胸口,一脸的痛色,一副下一刻就要憋死过去的样子。
木邵衡见了,忍不住蹙眉质问道:
“母妃,怎的儿子一夸奖舒儿,您就摆出这样一副死样子?”
“演戏演上瘾了?”
“您就如此见不得儿子与舒儿好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犹如一块块巨石砸到老太君心口,疼得她胸口越发绞痛起来。
儿啊,母妃是真的上不来气,难受啊!
没演戏,没演戏啊!
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老太君痛得直想哭,偏生两只干瘪的眼睛只是干哭,眼泪都没挤出一滴。待终于流出眼泪时,木邵衡已经拂袖而去了。
“儿啊……儿啊……”老太君看着儿子气恼离去的背影,哭得泪流满面。
这一刻,老太君分外怀念月华长公主,当年月华是她儿媳妇时,儿子与她的关系多么亲密无间啊。
无论何时闹出婆媳矛盾,儿子永远都会站她这边的。
从未力挺过月华啊。
哪像现在?
啊——
老太君简直要疯了!
论美貌程度,傅玉舒明明还比不上月华,论家世背景,傅玉舒也比月华逊色不止一成,怎的傅玉舒偏偏就住进了她儿子心里?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老太君宁愿回到月华长公主时代,回到那个儿子心底只有她这个母妃的时候。
那会子,她多幸福啊,孙子(傅凌皓)和儿子都跟她一条心啊。
哪像现在?
孙子儿子都站队傅玉舒去了,压根没人留守在她身边,哪怕一个都没有。
没有啊。
“傅玉舒,你个专勾男人的狐狸精,你不得好死——!”
“迟早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你给我等着!”
~
老太君在这边发疯时,那边,她的娘家侄儿沈奕笑,则在小心翼翼地讨好蝶衣。
“郡主,表哥来探望你了。”沈奕笑一步跨进蝶衣的院门,冲着凉亭里画画的蝶衣,露出他自以为好看的笑容。
要知道,他的笑容很有魔力,在西南时不知迷倒了多少妙龄少女。
岂料,他笑了半日,也不见蝶衣转过头来看他。
仿佛世间没他这个人似的。
沈奕笑顿时尴尬了。
不过,他到底是个男的,为了追求心爱的姑娘,脸皮多多少少还是很厚的。只见他鼓足勇气,径直逼近了凉亭。
“郡主,你在画什么?画的可是京城秋景图?”
结果,话音未落,就瞧见蝶衣画的是一幅肖像画——一个青年公子哥,眉眼间带着股书生气,一看就文采斐然那款。
“他,他是谁啊?”沈奕笑微微有些吃醋。
却见蝶衣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大声道:“他,你都猜不出来是谁?真是够笨的!跟你姑母一样笨。”
不愧是一个祖宗生出来的,要蠢蠢一窝。
沈奕笑:……
他还是第一回领教蝶衣的伶牙俐齿,颇有些不适应。
这时,却又见蝶衣大大方方介绍道:“看清楚了,这位风度翩翩的青年,便是我的心上人,上回就跟你说过的,我王嫂她三叔。”
沈奕笑:……
长这么大,接触过那么的少女,还是头一回见……还没定亲的少女,口口声声将“心上人”三个字挂嘴边的。
这蝶衣郡主真不愧是戏班子里长大的啊,就是与王府里规规矩矩长大的郡主们不同,太有个性了。
他喜欢!
于是,沈奕笑只在最初怔愣了一下,旋即就更加双眼放光地盯住蝶衣了,像盯着一个刚刚出土的地下宝藏似的。
彻底被蝶衣的个人魅力所征服。
蝶衣:???
这沈奕笑没病吧?
她都明确表示自己心有所属了,他还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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