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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庆合穿着一身灰布中山装,一双黄底胶鞋,看起来倒也和老农无异,当即答道:“老哥啊,在这里要修火车站啊,你们麻坡乡以后就是咱们临平离火车最近的乡啊。”
老农点了点头,说道:“哎呀,麻坡乡是有福之地,出了大官,该修该修啊。你们是公社的干部,还是县里的干部啊?”
张庆合笑了笑说:“不是干部,也是个群众,麻坡乡是有福之地出了什么干部啊?”
几个群众都围了上来,说道:“我们麻坡出干部啊,林华东,你知道吧?”
张庆合手底下握着眼镜,说道:“哦,听说过,当官的吧?”
“对,林华东就是我们麻坡乡的人,他家就在麻坡乡东边,前面那十几个坟头,就是林家的老坟。老家的人都说他家的坟头风水好,出了几个干部。”
张庆合笑了笑道:老哥,这个说法不准确,是封建迷信嘛。
在庄稼地里有坟头,并不稀罕,俗话都说哪里的黄土不埋人,但按照政策规定,人可以埋,但农田里是不能立碑的。张庆合顺着老农手指的方向就看到不远处的十几个坟头,有大有小,后面还种着几棵柏树,都有大腿一般粗。
张庆合背着手,笑着问道:“按政策,这边应该是耕地,耕地里怎么能立碑种树呢?”
旁边一个老农说道:“之前没分地的时候是不行,分了地之后,林家的地就是人家自己的了,人家当官的多,都吃公粮。种不种庄稼都不打紧,他们也不靠庄稼吃饭。这几块碑在以前的时候破四旧,是埋在了地下面的,前些年才从地里刨出来,重新立了起来,后面那几棵树说是从省城山里买回来的,以前咱们这地方没有这种树。”
另一位老农吧嗒着旱烟说道:“我记得当年立碑的时候来了不少车啊,还唱了戏,去听戏的人还管饭。”
旁人也都回忆起当时立碑的热闹场景。张庆合修铁路出身,略懂一些传统的风水知识,虽然不信,但也知道能流传来几千年,必定也有特殊之处,就走到了林家的老坟前,驻足观望了起来。
立的碑并不多,只有三块,但看最早的一块碑也是立于民国
12
年,也就是
1923
年,算起来也有六七十年的历史了。
张庆合站在坟茔前后左右看了看,只见几处坟茔都是坐北朝南,北面略高,微微隆起,石碑的前面地势开阔,后面有一条小河径流。按照风水学迷信的说法,“坟前漫平儿孙旺,坟后兜水主富家”倒是一处能够庇佑后人的福泽之地。看来这林家的老辈人里面封建思想比较浓厚。既然有缘相见,张庆合还是微微鞠躬,以表示对先辈致敬。
看邹新民和冯明望两人对线路考察颇为上心,张庆合还想着县里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也就从麻坡乡回到了县委大院。
张庆合刚刚回到办公室不久,门口就排起了队,等着汇报工作。
县委组织部部长钟潇虹来到了张庆合的办公室,在汇报了一些日常的人事工作之后,钟潇虹道:“书记,关于建委主任的人选,组织部初步拿了个方案。”
张庆合看到面前的花名册有五六个人,每个人的后面都写着性别、民族、学历、政治面貌和现任的职务。
张庆合道:“潇虹同志啊,这样吧,今天就不细看了,你把这几个同志的人事档案找出来,我结合人事档案再考虑吧。对了,和建设局班子成员谈话没有?同志们对改革持有什么意见呀?”
“张书记,昨天下午我就和建设局的领导班子分别谈话,大家思想上还是比之前稳定了不少,都表示要支持改革,毕竟这是市委、市政府的任务,要求我们在三月底之前必须完成改革。”
张庆合笑了笑,说道:“口头支持改革和实际支持改革是两回事嘛。作为组织部长,不仅要管干部任免,还要掌握队伍的思想动态。绝对不能再出现像之前建设局的同志到市委市政府门口拉横幅的事情啊。这样吧,把满仓同志叫过来。”
梁满仓的办公室离张庆合的办公室不远,听到李亚男在叫自己,梁满仓很快就拿着笔记本来到了张庆合的办公室。看钟潇虹也在,只是微笑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张庆合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满仓,有没有听到关于建设局不稳定的消息啊?”
梁满仓看了眼钟潇虹也在,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忙道:“书记,暂时没有注意关于建设局之事,我现在就去了解一下。”
张庆合往椅子上一靠,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几个手指有节奏地拍动着,说道:“满仓、潇虹啊,别等问题冒出来了才去解决,要主动去挖掘、去预防。建设局的改革关乎全县的发展布局,你和晓红同志要紧密配合,多下基层,多和干部职工交流,掌握第一手情况。这样才能避免让工作陷入被动。”
钟潇虹和梁满仓自然都明白,张庆合身为外地干部,平日里工作繁忙,和本地的干部接触交流主要是靠听汇报,私下里和普通干部的接触不多,对干部队伍的情况了解也就不够全面。此话的意思,自然是让两人能够及早发现苗头和倾向性的问题。
张庆合说完之后,又拿起了桌面上的材料,大致浏览了一下,看到组织部推荐的人员名单里并没有建设局现任班子的副职。
张庆合抬头问道:“潇虹同志啊,为什么组织部门推荐的人员名单里没有建设局的副职领导?”
“哦,张书记,赵东副书记看了之后,认为之前的领导班子在改革的时候发生到市委、市政府拉横幅的事,所在领导班子里的干部都有相应责任,也就在这次改革中,原则上不再重用,我们才考虑将一把手从外单位调入。”钟潇虹汇报的时候,说到赵东还是着重强调了一下副字。
张庆合点了点头,倒也认同赵东这种常规的做法,毕竟建设局的职工到市委大院门口拉横幅整个领导班子无人上报,不知道说明掌握情况不全面,不汇报则说明没有向县委靠拢。张庆合心里暗道:但这个时候,如果从外单位调入一把手接任改革大任,极有可能让这些副职和商恒华抱团,如果从内部提拔一个条件成熟的同志起来,反倒是有利于瓦解小团体。
张庆合道:“之前的事也要辩证看,确实有改革方案不完善、操之过急的客观因素,至于领导班子嘛肯定是有责任的,但其责任主要在一把手,也就是商恒华同志的责任。我看这样,潇虹同志,你把建设局班子的人员名单拿过来,结合这份名单,我再统筹考虑吧。”
梁满仓看张庆合喝了几口茶,忙着站起身,为张庆合添了杯水。
钟潇虹走了之后,梁满仓看了看门口钟潇虹的背影,也不客气,直接拉个凳子坐在张庆合的面前汇报道:“书记,实不相瞒,我确实听到建设局内部有些同志在组织去市委要说法。”
张庆合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嗯,刚才为什么不汇报呀?”
梁满仓笑了笑道:“书记,潇虹部长在,如果我向您汇报,倒显得我有邀功之嫌,也显得咱晓红部长工作不扎实嘛。”
张庆合则道:“你小子考虑问题倒挺全面,但这种全面是对钟潇虹同志不够信任嘛。要相信咱们的同志在工作上都是心怀坦诚的。说吧,具体什么情况,是谁在从中组织?”
梁满仓道:“这次还不是商恒华,而是建设局的党组副书记、副局长吴刚,我没记错的话,吴刚今年已经四十四、五岁了,如果这次改革他不能顺着这次机会当上一把手,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没有机会晋升正科级干部了,一辈子也就是副科级,所以这次吴刚就想着把改革下来的一批老科长带着他们的家属去市委反映情况。”当然,这些都是小道消息。
张庆合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汇报及时啊!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关乎个人利益,这在改革过程中闹闹脾气、发发牢骚也不罕见,不过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说完之后,从桌面上拿起了烟,抽了两支扔给梁满仓一支,两人抽了一会儿,张庆合说道:“满仓啊,让你担任县委办主任,不是让你给我端茶倒水、搞后勤服务的,而是为了加强城关镇的领导力量啊。城关镇作为临平县党政机关驻地,建设和发展的任务都很重,你在县委办主任的位置上,重点是利用好县委常委的身份,重点还是抓建设、抓发展、抓工业,这三个重点不要跑偏。”
临近下班的时候,邹新民回到了办公室,回想起上午张庆合说的话,心里不能释怀,暗想:林华东难道也想对自己开刀?心里就想着自己之前和林华北的事,难道林华东觉得不爽?越想越是想不通。
而同样想不通的还有市纪委书记林华西,林华西在办公室里正在和自己的亲大哥林华南说着话,林华西脸色发青,十分难看。
林华南说道:“华西啊,地方不比咱们煤炭系统比较单纯,东原市很复杂呀,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有矛盾,下面的干部站队很厉害,你刚刚来,不知里面的深浅啊。连我也没想到,你去找人问话,竟然能传得这么快。”
林华西很是不悦地说道:“我的本意只是将他们带回来敲打一下,这个你也清楚,实在是没想到以讹传讹,竟然说我是在违反程序滥用私刑打击报复!”
“是啊,外面传得很厉害,周海英,都给我打了电话,市公安局的那个副局长老丁也在提醒我说,你刚刚来,一定要夹起尾巴做人。钟毅这个人表面忠厚,实际上是很在乎自己的权威的。”
林华西皱着眉头说道:“哪个一把手不在乎自己的权威?哎,也是两个没想到啊,一个是没想到张庆合竟然敢和市委常委唱反调叫板儿,第二个没想到是下面人办事不力。”
林华南端起茶杯,本要喝水又放不下来,说道:“不仅如此,还有三人成虎,以讹传讹,我看现在,有必要你去汇报一下,主动到市委书记钟毅那里解释清楚,不要等着他来问你,那样的话就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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