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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澜听了赶紧道:“明日我跟姨父要去趟南监,会会陶蜢儿那个死老乞婆。姨母和姑姑可以跟罕岩思他们说,后日申大掌柜要来看望他们。”她笑道,“我一个女娃娃不好管他们的婚事,姨母和姑姑出面,好好问问,云南有什么风俗,殿州有什么风俗,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列出单子来,咱们一定会帮他们办得隆重而又热闹,绝对不让叶庄姐姐委屈!”
刘希困惑地道:“怎么,申玉大掌柜要来?”
苏澜道:“姨父和姑姑应该知道,咱们大成铜钱的原料绝大部分来自云南。这十多年来,因为滇乱导致矿业凋敝,道路不通,国家铜钱铸币不足,严重影响了经济民生。老爷子和申大掌柜考虑,借着罕岩胆回云南之际,在那边投股铜矿还有茶园等。”
刘希大喜,道:“云南一旦平定,百废待兴,朝廷一定会加大云南民生建设和国家钱币铸造。老爷子这盘棋下得够大够准!”
苏澜点头道:“姨母和姑姑去,就只说婚事。铜矿和茶园的事情,让申大掌柜去谈!”
林氏和苏怡笑着赶紧点头。
苏澜想想又道:“云南的事情,不管是铜矿也好,茶园也罢,到时,我都会给姨父、姨母和姑姑算一份股。”
刘希和林氏赶紧拒绝道:“澜儿考虑你苏怡姑姑就是了。”
苏怡也赶紧推辞道:“澜儿,千万不可如此……”
苏澜道:“你们都不要推辞。上次货栈的事情,姑姑就没有参股,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姑姑您的难处!”苏澜叹口气道:“以我的意思,我们这一支反出侯府,到南阳老家入谱也好,或者到真定入谱也好,总之不想回到那个腌?的地方。可我父亲还是受了老侯爷的影响,不甘心离开侯府……我这做女儿的,也只能顺着他!”
苏怡听了眼睛一亮,道:“澜儿这个想法好!”她无比爽气地道,“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看真定就很好!”
刘希却大发雷霆道:“不行!将军堂堂从三品,镇守一方疆域,无过有功,凭什么要自行出籍?该滚蛋的应该是苏庭那个王八蛋!”
刘希一贯温文尔雅,言辞谦和,何曾如此暴怒,还爆粗口?
林氏赶紧安抚道:“是,凭什么我们出籍?将军是天子重臣,年富力强,将来的前途未可限量!”
苏澜也赶紧道:“是!都是我愚昧,惹姨父生气了。”
刘希叹口气道:“这与澜儿有什么相干?都是苏庭那个小儿。将来若是四皇子得志,他岂不是要翻天……”
苏澜“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心里却想,若真有这一日,她一定会绝地反杀!她来这个世界走一遭,绝对不是为了引颈就戮!
第二天是三月二十四日。早饭后,刘希和苏澜带着甘甜、覃龙、覃虎兄弟去了军营;夏松、夏柏兄弟则留在家里护卫。
到达军营,孔峰将军正在训话。几个卫兵正跪在地上,脑门抵在地上不敢动。原因就是,这几个卫兵值守时,陶蜢儿这个老虔婆抽冷子撞了墙!
苏澜询问详细情况,几个卫兵委屈地哇哇大哭:“那老虔婆没口子污蔑我们对她心怀不善,要窥视她出恭,要揩她油水……我们无奈,只好出了监牢,没想到她竟然撞墙了……”
虽然苏澜是男扮女装,可卫兵糙人糙语,实在难听,孔峰赶紧把他们赶了出去。
孔峰亲自带路,刘希和苏澜紧跟着去了关押陶蜢儿的地方。那是一间黄泥巴土屋。
孔峰指着进门处的土墙上的一道喷溅式血迹说,这就是前日陶蜢儿撞墙的地方。
苏澜站在门口,看到里面乌漆嘛黑的。好半天才适应了黑暗,看清角落里躺着一个人。里面发出一股浓重的屎臭尿骚气味,令人作呕,实在是不适合审讯。苏澜示意了一下,就跟刘希走了出去。
孔峰让人将陶蜢儿押到一处营帐。
苏澜进去一看,吃了一惊。这才几天功夫,矮冬瓜变成了矮竹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布,处处鞭痕,道道血印,相信她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可见这帮卫兵下手是真狠!
苏澜还发现她的脑袋囟门处有一个伤疤,结了好多血痕,想来应该就是撞墙的地方。
看见刘希和苏澜,陶蜢儿立刻跪倒在地,脑门叩地,邦邦乱响,还口呼冤枉。可是她的双眼却闪出一道精光,满是狡黠、奸猾、不羁和算计。
刘希和苏澜不动声色,看着她表演。
陶蜢儿捣鼓半天,见知府大人和将军小姐自顾自喝茶,不理睬她,知道大事不妙,这才忐忑不安起来。
苏澜暗地里观察了半天,看来这死老虔婆是个胡搅蛮缠的老货!
刘希喝道:“冤枉?那你说说,谁冤枉你了?怎么冤枉你了?”
陶蜢儿一愣。谁冤枉我,就是你们啊!可是她不敢说,只得道:“老奴在枫叶庄园待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天降大祸,被抓到这军营来了!大人,老奴冤枉!”
刘希讥讽道:“这就奇怪了,既然你冤枉,为什么又说愿意招供?”
陶蜢儿狡辩道:“老奴不说招供,知府大人也不会来听老奴叙说冤情!”
刘希气得个倒仰!这个老虔婆,还真是鸭子死了嘴巴硬,死猪不怕开水烫!
苏澜勾了勾嘴角,放下茶杯道:“冤枉?那我问你,枫叶庄园乃我苏家的产业,你一个陶府的奴婢,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居然闯进我的庄园,住我的屋,吃我的米!你还有理了?还口口声声自己在里面待得好好的!天下之大奇闻不少啊,把你从侵占的地方赶出来,倒是本将军小姐冤枉你了?”苏澜问刘希道,“知府大人,这个老奴才擅闯官家私宅,掠夺财物,可是有罪?”
刘希听了苏澜这种审讯方式,那就是首先就将盗贼的帽子给扣上,不容对方狡辩,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心里不由感叹又惭愧,当即道:“此乃大罪!可处极刑!”
“老奴不知道那是小姐的产业!”听到如此重刑,陶蜢儿心里害怕,但仍然狡辩道。
“是吗?可是当天你就已经知道那是我苏家的产业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口呼冤枉?可见你就是个胆大妄为、胡搅蛮缠的刁奴!显而易见,这种擅闯官家私宅,掠夺财物的罪行你犯了不止一起,完全是惯手所为!不然不会这么老练奸猾,不以为罪,反以为荣,不知认罪悔改,反而诬陷别人冤枉!”
苏澜有意给这老虔婆一个下马威,果然这老东西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苏澜冷着脸道:“就冲你这奴才诬陷本将军小姐冤枉你,我就可以将你活活打死在这殿州军营,你信不信?”
陶蜢儿这回是真有点害怕了。之前,她还打着小算盘,企图从洗脱冤情入手来逃离牢笼,却不想被这将军小姐扣上了一个擅闯官家私宅,掠夺财物的重罪!
苏澜看到陶蜢儿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动,继续道:“擅闯官家私宅,掠夺财物,这只是你犯的所有罪恶中的一件。第二件,我且问你,明知道褚望是杀人凶狂,你居然将秦慧秀推到他的手中,置人于死地,这跟你亲自杀人有什么两样?”
陶蜢儿张着嘴想反驳,可是当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人证物证俱全,实是无从辩白!
苏澜继续道:“第三条,秦慧秀向衙门控诉,你对她多方虐待,不许吃饭,不许休息,还经常用针扎她,用藤条抽她。可有此事?有伤情,有苦主,你还能抵赖么?”
陶蜢儿还真的抵赖道:“那都是夫人让我做的,我一个老奴而已……”
话没说完,苏澜骂道:“我呸!我看你不是老奴,竟是一条母狗!马喜儿让你凌辱秦慧秀你就凌辱!陶敏、马喜儿这一对虎狼,叫你们这一对狗夫妻,叫杀人你们就杀人,叫吃屎你们就吃屎,还吃得很痛快很享受是吧?”
刘希听了,不由一愣,怎么苏澜竟然说起了这番村语俗话?不过,非常解气不是吗?
陶蜢儿也是一愣,这将军小姐好粗俗啊,不过真是骂得自己无言以对,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澜继续冷冰冰地道:“说到杀人,就是这第三件啦,陶敏、马喜儿那一公一母,还有陶荣那个狼崽子,勾结你们这对狗夫妻密谋策划,先是派江湖杀手烂了肚肠和黑了心肝,后来又派夏州十三太保对本将军小姐痛下杀手,差点要了本小姐的命,你敢狡辩没有此事?!”
陶蜢儿无话可说,辩无可辩。正如将军小姐说的那样,这两样杀人事件她都知道前因后果,前面那桩案子了,她的夫君还被江湖杀手反杀了!
苏澜话锋一转,道:“看来你这奴才真是一条狗,叫你杀人你就杀人,叫你吃屎就吃屎!那么,叫你拐骗幼女,劫掠人口,你自然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刘希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苏澜的用意,也赞叹她的审讯技巧。这叫水到渠成,一气呵成。
陶蜢儿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苏澜话风一转,竟然说到拐骗幼女,劫掠人口!十多年前的事情再次涌现。也困惑,陶敏一家隐藏得如此之深,难道也……
看到陶蜢儿眼神闪烁,心虚气短的样子,苏澜乘胜追击道:“这就又说到你的第四宗罪了!十多年前,在夏州坛县半山寺,陶敏和马喜儿那对豺狼夫妻和你们这对狗夫妻是怎么拐骗幼女,劫掠人口,将秦慧秀囚禁于陶家,敲骨吸髓,盘剥榨取,逼迫她终日刺绣,陶敏再拿绣品去贿赂高官显贵,以致她眼盲残疾?”
霹雳贯顶,烈火焚身!陶蜢儿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空空,心肝乱颤,心惊肉跳!了不得,这将军小姐居然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不由得又痴又呆地望着苏澜说不出话来。
苏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你不要指望陶敏和马喜儿会来救你!一来,在他们心里,你早就在枫叶庄园碰壁身亡了!二来,他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识相的,你就把事情的经过老实招来!”苏澜看着自己的双手,道,“其实,你应该知道,你们做的恶我都知道,不过是给你一条活路,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罢了。我也不想手上沾血,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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