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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安夫人,近来可好啊?”
那迫不及待讨好的模样,看的盛越闻狗脸煞白。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要完了。
原本还指望着,讨好县令,得人庇佑,请人从中说和说和,也好让安夫人放放他一马。
再不济,有县令这层关系,那安夫人总不好把事情做尽做绝,对他狠下死手。
可他现在瞧着,这县令也不过如此。
谄媚卑微,毫无骨气!
哪有为一方父母官的威严样子?
安夫人走下轿来,看了眼县令,倒也还算是客气。
“县令安好。”
县令颇为受宠若惊的‘诶呦了声,恭维道:“您大安,我便能安了。”
安夫人嗤笑了声,略略冷嘲,没接他这话。
“时辰也不早了,都进去吧。”
“等会儿日头大了,绣娘们怕是会伤眼睛。”
她恍若没听见县令的话一样,神色淡淡的往越闻绣坊的后院走。
盛越闻略略权衡,很快就弃县令,转而去讨好安夫人。
“您说的对。”
他凑上去,厚着脸皮跟在安夫人的身边:“为了防止等下日头太大,强光会晃眼睛,我啊,特意让人在后院的水塘边上,搭了棚子,保管众家的绣娘们,既不会晒着,也有个阴凉遮挡,不会被日头晃眼。”
“这四周又是敞开的,光线充足,看东西不会吃力,还临着水塘,如又今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节,也算是风景独好了,咱们也可以边说着话,边赏花听曲儿……”
盛越闻卖力宣传着自己在这场擂台赛的准备上,所花费的心思。
只期望着人,能看在他劳心劳力的份上,给他留一线余地。
“你倒是挺费心思的。”安夫人不咸不淡的应了句。
盛越闻引着人到了上座,又是亲自弯腰,用袖子仔仔细细擦了遍桌椅,又是亲自奉茶,上点心的,忙前忙后。
“知道您要来,小人哪敢不仔细啊。”
盛越闻一脸谄媚:“要不是有您疼爱,小人也支应不起来这场盛事,今儿来这些人,那也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小人这越闻绣坊,那也是沾着了您的光儿,才有机会,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旁边的县令,已经有些脸色不好了。
盛越闻浑不在意旁人是如何想法,专心在安夫人跟前谄媚讨好:“安夫人,自打知道您会来,亲自主持这次江安县绣娘之间的技艺切磋,小人便已经早早地打点下去,在盛祥居提前预订了席面。”
他伸出手来,比了个八的姿势:“九九八十一道菜的吉利数。”
“待稍后这边事了了,还请您赏脸,咱们便移步盛祥居,赏花,吃酒……”
县令的脸,顿时就有些黑了。
噗嗤!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一声,其他人略忍了会儿,实在也是没忍住,纷纷跟着低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宋尧笑得最为大声,毫不遮掩的同姜安宁说道:“从前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双面人,如今可算是真长见识了。”
“盛老板,我看你不去当个龟公,窝在这小小绣坊里头,当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实在是太太太委屈你了。”
“真是屈才了啊!”
一向与宋尧不对付的魏秋月,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跟人站在了统一战线上:“说的可是呢,这还只是订了桌盛祥居的席面,便像是得了天大的宝贝似的,接二连三的拿出来显摆,敷衍糊弄贵人,连话术都不晓得变上一变,你说着不嫌尴尬,咱们听着都替你尴尬!”
盛越闻脸色顿时一黑。
“魏秋月,我没得罪你吧!”他咬着牙,低声警告:“你说话注意这些!”
安夫人轻皱着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县令。
县令冷笑了声:“他这些话,刚刚也跟我说了一遍。”
他瞥了眼墙头草似的人,嫌弃十足:“一字未改,一字不差!”
盛越闻脸色尴尬,张嘴想要解释几句。
安夫人嫌恶的挥了挥手:“你且退开些,跟这儿碍眼的很。”
她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人,偏过头,稍和气了些,跟县令说起话来:“倒是让县令跟着看笑话了。”
“我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言外之意,不是给你面子,我也不会来这儿。
县令略整了整衣袖,少了几分的客气。
安夫人笑笑:“难为县令大人公务繁忙之余,还能特意抽出时间来,与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同乐欢喜。”
“咱们江安县的百姓能遇见您这样与民同乐,为民之乐而乐的好官,那是三生有幸,百世为善方才修来的福气。”
她说起好听的话来,也是信口拈来,半点犹豫也无。
县令明知这话是恭维,奈何实在听得舒坦。
尤其这话,还是出自安夫人之口……
身为已经获罪被斩杀于菜市口,前江宁织造的夫人,前江宁织造上下全族老少,无一幸免于难,唯独这位原配夫人,不仅没有获罪,还得了圣口承认的“安夫人”之名。
便足以想见,此人绝不简单。
更不要说,他听闻,安夫人一封家书,可直达天听……
虽不知真假,可,想来,这位夫人能在那样龙颜震怒,怒斩几百口人的大案中,幸免于难,必是有不同寻常人之处。
否则,一开始,他也不会刚见到人的轿子,便放下身段,亲自上前相迎了。
“安夫人谬赞了,本官不过是做了为人父母官的本分之事罢了,当不得夸赞,当不得夸赞啊!”
他嘴上说着当不得夸赞,脸上的雀跃,分明传递着:快夸我,再大点儿声夸我!
安夫人心里嗤笑了声,略略敷衍了几句好听话。
县令受用极了。
好听,爱听,多说点儿!
越闻绣坊后院这一处水塘欢声热闹。
倒衬得另一处角落里,越发的寂静森森。
赵银莲急得满头大汗,用上了浑身能使出来的全部力气,使劲在地上翻滚、摩擦,好不容易将绑在手腕上绳结磨松了些,她深深的提了一口气,咬牙扭动着手腕,想从绳结里挣脱出双手。
粗粝的绳子,将人细嫩的皮肉,磨破了好几处,火辣蛰痛。
她狠咬牙关,硬生生咬下块唇内的嫩肉来,也强忍着没哼一声痛。
如今绣坊里头的人,都在忙活着招待各个绣坊的来人,只恨不能三头六臂,脚不沾地。
根本顾不得看守这里。
赵银莲十分清楚,这是她能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她硬挺着一口气,熬过盛越闻施加在她身上的那些酷刑折磨,就是为着等上这一日。
一旦错过,被盛越闻知晓她仍旧心存逃跑的念头,她难逃一死。
不逃,是死。
逃了,最差也不过是死。
拼了!
赵银莲狠咬着牙关,再次用力挣脱着手腕上已经松动的绳结。
呼~
双手终于从绳结中解脱出来,赵银莲长长地松了口气。
吃痛的轻嘶了声,她不敢多耽搁时间,急忙向外头爬去。
上次逃跑被抓了回来,盛越闻便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腿。
真疼啊。
硬木削成的,手腕粗细的棍子,雨点似的,剧烈急促的砸在她腿上,生生将她的双腿打断。
赵银莲心中恨意弥漫,想最多的,却是姜安宁。
不知道为何,在被盛越闻打断腿时,她脑子里总是时不时虽多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熟悉的是,那四周的环境,瞅着很像是在她家里头。
陌生的是……姜安宁梳着妇人头,被她们兄妹三人,活生生的打断了双手,再也不能做绣活哦。
就像是盛越闻打断她双腿那样。
“贱人!”
赵银莲满心怨恨的轻声低骂了句。
她偏执的,将被盛越闻棒打的意识混沌时,看见姜安宁被打断双手,再也做不了绣活当成本该发生的事情,心里对姜安宁的怨恨更深了一层。
“都是姜安宁那小贱人害我!”
“这些本该是她来受的!”
“如果不是姜安宁那贱人多嘴多舌,揭穿了她的身份,她怎么会被盛越闻怀疑?”
“要不是姜安宁,她现在仍旧还是越闻绣坊捧着供着,高高在上,一个月十两银子的莲娘子,是人人艳羡的大绣娘!”
“都怪姜安宁!”
“都是那贱人的错!”
赵银莲每往外爬一下,就要在心里头怒骂姜安宁一句。
仿佛她沦落到如今的境地,不是因为她撒谎,想要冒名顶替获得好处,最后被揭穿身份咎由自取,而是姜安宁带给她霉运。
水塘那边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不间断,时不时,还会有丝竹管弦之声响起。
倒还真没有人注意,越闻绣坊这么个破败的角落。
赵银莲艰难力竭的爬到后头一处不起眼的角门,费了好大力气,方才将门锁撬开。
门打开,她爬行的速度快了几分。
眼瞧着已经胜利在望,身后的丝竹声就快要淡去听不见,她扬起个笑来。
真好!
她逃出来了!
庆幸了会,又怨毒起姜安宁来。
都是姜安宁那贱人惹来的祸事,害她家破人亡不说,竟然还要对她赶尽杀绝,坏了她的名声跟生计!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姜安宁那贱人好看!”
赵银莲锚定了决心,暗暗发誓。
她打心眼里头觉得,都是因为姜安宁矫情,一点点小小的委屈都不肯受,所以才害她跟她们一家。
“不过就是跟她借五十两银子罢了***……”
赵银莲越骂越觉愤恨,肮脏的字眼越来越多。
“诶呦!”
正努力像街上爬行的赵银莲,忽地感觉牙齿一痛,实在忍不住哀嚎了两声,诶呦诶呦的捂住了嘴,没多会儿,就吐出口血,跟两颗虫牙来。
“哪个不长眼睛的,竟然踢你姑奶奶我!”
“赔钱!”
“今儿这事儿,不赔五十,不,五百两,不赔五百两,休想罢休!”
赵银莲骂骂咧咧的抬起头,目光同脸上伤口狰狞,横亘着一道两指宽、结了痂还没完全脱落的疤痕时,硬生生的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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