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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座义庄修建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也就一百多年吧。可这里的环境不是太好,湿度很大,老房子不修,很容易霉烂。
所以张爷带着手下人来到了这里,看到的就是一座破破烂烂又湿又霉的义庄。
这地板,随便一脚上去,不论踏哪个地方,都能听到嘎咯吱呀的声音。
感觉这要是一脚跺下来,稍一用力,地板就要通了似的。
不过这皆是表象而已。
毕竟是才建的义庄,百年时间,仍然无法让它毁了,所以看似湿霉的房子仍然坚实着呢。
张爷带人,往义庄里走。
不是所有人啊。
只有阴二娘,麻三,老四,贵五几个人跟着。
其余人在外面扎帐篷。
张爷带的这几个人,都是最亲近的当家人,一身的武功,非常厉害,倒不怕区区一座小小的义庄有什么变故,所以放心大胆脚都不带停的。
一众人。
直入义庄。
张爷还说了。
“这里是蚂蚁阿婆在看着,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蚂蚁阿婆,蚂蚁阿姨……”
张爷叫了几声,静悄悄,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这下阴二娘等人都有些警惕起来,纷纷摸出了兵器在手。
连张爷也掏出了明亮的小狮子。
但众人在屋里巡过一遍,这义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处处是荒凉。
阴二娘在地上摸了一把,白素的手上染了一层尘。
“蚂蚁阿婆可能早就不在了,地上都是灰。”
这时,老四说了。
“各位,别找了,灯下黑嘿。”
众人来到老四旁边,顺着他的目光,这才看见,在义庄正屋摆了一副棺材,搁里面躺了一个人。
因为义庄嘛,摆得到处是棺材,方才竟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贵五劲儿大,一把拉开了棺材盖板。
在里面躺了一个人。
这人打扮得整齐。
一脸小黑点的一个老太婆。
她的脸上,那小黑点子十分像蚂蚁。
众人皆知,这就是蚂蚁阿婆。
张爷收了刀,松了口气。
“看来是阿婆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所以收拾好了躺这里了。”
麻三问:“这屋子看上去少说也有个把月没人了,怎么蚂蚁阿婆的尸身没烂呢?”
这里,比较阴湿。一个人倘若死了,不用多久就会开始起斑发臭。一个月,足够这尸体身上都是蛆了。
可蚂蚁阿婆的尸体却保持很好,只有脸色发黑,这是尸斑色素在加重,但到底没有烂掉,味道也不是很难闻。
张爷笑了:“这义庄子啊,有秘药,给人吃了,死后可以把尸体保持好几个月,甚至一年之久。你们也知道,有些义庄设置的比较偏僻,平常是人迹罕至,但也有特殊用途,在这里面,倘若有人死了,一时不能运走,那不得臭成什么样,这让义庄的人怎么受得了,所以有高人研究了保尸丸。这人啊到了临死之时,吃了它,躺棺材里死了,就能一直保持着,有足够的时间给后面的人来收尸。还不至于恶心了人家,这多好。就是死人,也可以把这保尸丸给用水化开,倒这死人的嘴里,只要灌下去了,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呢。”
张爷这个人,毕竟年轻,喜欢秀。
有机会,便卖弄一下。
但这些事平常人的确是不得而知的,你不听了是真不明白,所以倒也捧场子。
众人收拾一下,把棺材盖好,然后给这位蚂蚁阿婆上香。
阴二娘有些不解。
“怎么这么大个义庄,三间屋房的,还是双层楼,就蚂蚁阿婆一个人看守,就没一个男人过来扛事儿?”
老四笑了,说道:“二姐大概是不知道的,这蚂蚁阿婆长得丑,所以不好嫁人,后来好不容易嫁了,可知是没找到个好的,见天的打她,骂她,没事就喝酒耍钱。这蚂蚁阿婆苦熬啊,总算生了个孩子。谁想她那男人欠钱太多,直接就把孩子卖了,阿婆伤透了心,就这还挨上了一顿打。好在天有眼,她那个男人进林子想发财结果死了,但蚂蚁阿婆也没了生活来源,后来人们可怜她,就让她来这里了,这儿活不重,人们送尸体过来就给摆好了,这也就是要一个胆子大的看守而已。阿婆呢,伤心伤透了,也无所谓,有个什么阿飘来带她走,她估计还得是笑的呢。所以就在这地方一直干下去了,这么多年也没事,没想到这次这么的就去了,也是,她毕竟是年龄大了,也差不多了。”
这话,说得人心情沉重。
这乱世,这天下,苦命人太多了。
蚂蚁阿婆就是。
挺好挺善良的一个人,就因为从小长得丑,脸上有许多的麻点子,就生活困苦,没嫁个好人家。
但话又说回来了。
美女就能过好吗?
红颜薄命的也不老少了。
甚至可能很多。
一个人长得太漂亮了,可能还不如长得丑安全呢。
这不是。
蚂蚁阿婆再怎么样,也是七老八十的才死了,她一生悲苦,但至少活下来了,可那些红颜薄命的美女,就未必有那么长命了。
薄命薄命,可不就是活不长么。
因为了这个事,几位心情都不好,大家早早的就分房睡了。虽然这是义庄,停摆了很多尸体,但这些尸体都是立棺,所以空间很大。
再说他们都是道上人,地灵门人,还怕在义庄睡觉么。
就连身为女子的阴二娘也躺得是老神自在,睡得舒服得很。
反是张爷,一直不能很好的休息。
他和手下人不一样。
他身负十几万兄弟的生活,压力颇重。
平时装出一副稳重的样子,开自家的粮仓赈灾也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其实早已经是心悬一线,手脚冒汗,心下难安了。
他是真想把这趟的活事干完,做好。
可老人说的事又让他心中沉甸甸的。
不说这葫芦山里面是不是有僵尸,光是这一路,就不知要抛洒多少兄弟的命。
但没法子。
这年月。
没钱没粮,那是比死还可怕。
人们是宁可死了,也不想没钱没粮。
一些穷人,一口饭就能卖儿卖女,这真不是在开玩笑。
正是因为睡不着,张爷看到在墙上有一行字。
不听不闻,不应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
正自好奇。
张爷听到了一声呜呜咽咽的小曲。
曲调有些悲哀。
张爷眼睛一瞪。
这是有人在做妖。
他一咕噜从床上起来了,手上抓着小狮子,原本他是想第一时间叫醒手下,但转念一想,却不干了。
兄弟们都在睡着,这时叫醒他们,太不地道了。
这要是有事还好,没事岂不是给手下兄弟们看了笑话?
反而自己一个人出去,把事情解决了,到时也能让兄弟们高看一眼自己。
于是,张爷收束衣袍,从义庄中悄无声息的出去,用上了听声辨位的功夫,脚下一用力,人就飞蹿出去
呜咽的小曲在继续。
张爷顺着这声音,他脚踏青草,穿梭于树林,很快就到了一个土包头。
这个土包头上,立着一个绰约婀娜的女子,她白衣素裙,漂亮的不像个人,在轻声的唱着小曲儿。
张爷冷笑。
他可不是一般人,哪可能见色起意动什么歪心。倘若以为这山野狐鬼之流便能迷了他害他,才是笑话。
这样的夜晚,搁这儿唱叽叽地,不是妖就是邪。
似这等的,别人也就算了,但张爷从小的家传身教,知道这会儿不要慌,不要怕,一刀子下去,一了百了。
说时迟,那时快。
张爷脚下踩着诡异的小碎步,他走的看似一条直线,其实是一条左右折线,往那女子扑去。
正当他想过去给一刀时。
却突然,脚下发软。
一身的力气,尽皆散尽。
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好在地上碎叶子比较多,倒也不至于蹭上一脸泥。
只是……这是一脸泥的问题吗?
张爷心下惊恐了起来。
三十老娘倒崩了孩儿,没想到大海里随便浪,却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他努力翻眼,抬头。
看到了那女子从山包上下来,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她初时还是扭啊扭的销魂模样,但渐渐的身子就弯了起来,变得猥琐,整个人,从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变成了一只纯白的大狸子。
这是一条至少百年的黄鼠狼啊。
这黄鼠狼,活生灵动,虽然看起来是黄鼠狼,但身上已经诞生出了一丝人味儿,估计距离向人讨封也不远了。
它小眼睛发红,一步步地往张爷的身边挪脚,似是在怕张爷倒地上是装的,警惕万分,不怪是活了百年多。
张爷心中一阵的发苦。
不是吧,不是吧。
想我堂堂常盘山的总瓢把子,手下十万好几的兄弟,怎么竟落到了这一步。
搁这野外,被一黄鼠狼咬死?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我的豪情,壮志,还没施展开来呢!
我,不甘心。
正在他苦闷到极点的时候,忽然一道白影跳了出来,再一看,喝,好大的一只大白鹅。
这是一只大白鹅。
在月下,此鹅尤为神异。
它双翅张开,跳起来一嘴就把黄鼠狼给打得一个跟头。
黄鼠狼跳起来想跑。
但论及灵动,它竟然不如此鹅。
大白鹅张开双翅,脚下灵活左右移动,黄鼠狼想跑,根本不可能,往往才一动,就被大白鹅一翅膀抽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在大翅膀下,格外的细弱。
黄鼠狼知道厉害,它掉头,对一个方向不停的求饶。这动作,十分像人,又十分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让张爷看得目瞪口呆。
难道说,这黄鼠狼有什么克星不成?若说克星,难道这只大白鹅还不够厉害吗?
这时,却见阴暗处步出来了一个人。
这人青布粗衫,头上缠了包头巾,看样子,像是这附近的本地人。
他迈步过来,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黄鼠狼的头上敲着。
“小白啊小白,又是你,你是不吃人就不舒服吗?我早告诉过你了,你迟迟不能化形就是从前吃人太多了,坏人吃,好人你也吃,再这样下去,你恐怕永远不能化形了,到时你就永远只是一只畜生了,还想要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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