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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输了。
输得如此惨烈，输得一塌糊涂。
无论是当年的少年，还是现在林昊，亦或江皓，都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
而苏若烟自己，输得彻彻底底。
自己，不仅没有保护他，甚至，还亲手伤害了他。
苏若烟的脑袋晕晕沉沉，体力早已消耗殆尽。
她只是在想象，想象这几天来，林昊与她接触时，会有多么绝望。
或许，每当自己做了过分到难以原谅的事时，林昊就会绝望而麻木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当年被林昊当成温柔大姐姐的人，一步步紧逼，将林昊推入深渊。
或许，直到林昊被她推入深渊后，粉身碎骨时，都不会有多诧异。
或许，林昊只是在麻木的想着。
当年的那个温柔大姐姐，也就是苏若烟自己，为什么食言，伤害他呢？
“轰隆！”
一声雷鸣，打破苏若烟的思绪。
她惘然的睁开眼，泪水纵横。
不过，她立马醒悟过来，又要将江皓背起。
她刚才体力不支，几乎昏了过去。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小姐，发什么呆啊？！”
“没时间了！”
女助理钱心大喊道，快步走到苏若烟身边，将江皓的一条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苏若烟刚要拒绝，钱心就大吼一声：“苏若烟，你难道要为了你自己所谓的愧疚感，为了赎罪之类的一个背着他去医院？你不觉得可笑么？！”
“时间不多了！他流了好多血！不要因为你可笑的愧疚，葬送他的性命！”
苏若烟呆滞点头，艰难架起江皓的另一条胳膊，与钱心一起搀扶着江皓，向医院走去。
“快了，快了。”
“还有二十几米……就要到了！”
钱心咬牙，用力托住江皓的胳膊。
显然，她的力气也小的很。
而此时的苏若烟，则是如行尸走肉般，一步步的向前走。
麻木，又呆滞。
终于走进了医院大厅。
无论是过往的病人家属，还是值班的护士医生，都诧异的看向那个肮脏不堪，如同从泥坑里走出来的女人。
以及，那同样好不到哪去，虽也满脸泥污，却异常干净的，正在流血的青年。
苏若烟深吸一口气，眼含热泪，用几乎最后一丝力气向值班护士大喊：“救命……救命啊！”
“求求你们……救救他。”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苏若烟无助的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几个护士又惊又急，连忙凑了过来。
有的护士搀扶住江皓，有的，则是用对讲机，快速的说着什么。
“快，快救救他啊！”
“别废话了！！”
苏若烟沙哑喊道。
可片刻后，护士却耸了耸肩说：“小姐，救人的话得稍等一会儿，毕竟现在是晚上，大多数医生都下班了，这边在等icu的人调度。”
另一个护士附和道：“是啊，不过，放心吧，这位先生手臂上的伤，没伤到大动脉的，没有生命危险，等个十分钟，icu就调度的差不多了。”
“十分钟？”
“呵呵……”
苏若烟癫狂的笑着，目光阴冷无比。
“给我救他！”
“现在！”
苏若烟含泪掏出一把枪，用地抵着护士的脑袋，沙哑尖叫。
护士们都被吓傻了，连忙大声回答：“小姐，小姐！您别激动！放心，我们现在就让icu的人过来！”
马上，那护士就打去电话。
当然，至于是报警电话，还是给同事打的电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你……”
钱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现在又不知如何去劝苏若烟。
而此时的苏若烟，已经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
医院大厅那刺眼又苍白的灯光，空气中惨淡又夹杂着死亡气息的消毒水味儿，繁杂的过往人流，焦急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护士……
她力尽，跪倒在地上，分明觉得周围空旷无比。
手枪，也啪嗒一声，摔了出去。
一切的一切，既炫目到让她不敢直视，仿佛间又都模糊下去，变成了只有在小时候才会看见的，宛若芦苇荡间的初晨白光。
白光中，一个少年向她走了过来，冲她嘿嘿的傻笑着。
“烟姐，你怎么在这？”
“不能跟你一起玩啦，今天我妈妈亲手包了韭菜虾仁儿猪肉馅儿的饺子！可鲜啦！”
“烟姐，我先走一步了奥。”
少年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
“……饺子？”
苏若烟喃喃自语，在少年即将离开前，用力抓住少年的手。
“林昊弟弟……姐姐，好多年没有吃过阿姨包的饺子了。”
“带姐姐一起去吧？好不好？”
“不要抛下姐姐……”
苏若烟跪在白光中，苦苦哀求着。
少年诧异的转过头，凑到苏若烟身边，一脸狐疑的盯着苏若烟。
“怎……怎么了？”
苏若烟呆滞问道。
“姐姐都忘了么？”
少年傻笑着问道。
“忘了什么？”
苏若烟茫然的抬起头。
“姐姐，我们林家人，都被你们苏家人杀光了呀。”
“你要是去吃饺子的话，妈妈肯定会不高兴的呢。”
少年说完，就向自己的身后看去……
无数个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翻开死鱼般的白眼，死寂的盯着苏若烟。
那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就这样面无人色的盯着她。
直勾勾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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